托尼穿了件黑色西褲， 上面是白色襯衫，外面套一件粉色毛衣。身上噴了香水兒，頭上抹油，臉上打了些散粉。

走路的時候搖擺， 說話的時候嗲聲氣。這個並不一定是他的本性， 不過就是富婆們更偏愛這一款。

他看見孫小麗發飆，立刻站了起來，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觀察情況。不是說張小姐家裏有礦， 是特別有錢的老板，人人都要巴結她的嗎？自己只要伺候好張小姐就可以了。

怎麽這個女的看上去更厲害， 小小的眼睛，兩個紅紅的圓臉蛋子， 虎背熊腰的讓人害怕。托尼兩只小腿兒發軟， 一下子也想不出來應該如何應對。

張明月也跟著站起來：“今天先到這裏吧，大家都去忙吧！”

眾位老板莫名其妙， 陪著你就是我們現在頭等重要的事情呀。

邢老板笑著說：“時間差不多了， 早就預約好了，在禦膳房定了菜，張小姐， 請一定要賞光呀！”

張明月：“好吧， 那就過去吧！”正好現在已經到了原本約定的時間，她這次是早來了一個小時而已。

於是邢老板在前面開路， 大家又是眾星捧月般的簇擁張明月出去。外面早有夥計把車準備好了。

張明月說：“我的車， 還在前面停車場。大家分開走吧。一會兒禦膳房見。”

眾位老板都特別察言觀色， 並沒有一定要跟著。托尼有些不知所措。金姐拉了他一把。

禦膳房是附近一家五星級的酒樓。潘家園這邊的老板搞什麽都愛返古，女帝皇宮，禦膳房之類的，這幾家都是很受潘家園老板和客人喜歡的。開車過去只要五分鐘。

張明月帶著孫小麗步行走過去自己的路虎車上坐了。她在反思一件事情。以前每次出門見客，她都提前給孫小麗分析一遍。孫小麗已經見過一批高官顯貴，從來沒有出過問題。

不過這次，是她大意了啊。說到根源上，就是因為知道這個玉石圈子，不論如何都會捧著她的。以前從來沒有那個男子會像托尼一樣，做出攬肩膀，拍大腿的動作。嚇到孫小麗了。

白胖子就算再想和她親近，也不會有任何的觸碰。以前她身價不夠的時候，一直特別拒絕大戶們、寧先生朋友們的飯局，就是防止酒多了，故意的或者不是故意的，磕磕碰碰，自己白惡心。

摟摟抱抱，白給的嫌棄惡心，反而要花錢買，買了就是正版，反而可以心安理得享受了，也不知道是什麽奇怪理論。

孫小麗在司機位置上坐好，有些生氣的說：“老板，那個吐泥是你朋友？我實在是看他不順眼，他怎麽那樣呀？”

張明月安慰她：“我們不能看不起別人，人人平等，是有些人比較窮，或者殘疾，或者笨。或者從事服務的行業。每次去日餐廳，人家都跪著，你不是還挺開心？”

孫小麗著急的辯解：“我沒有看不起窮人，看不起服務員。我就是，哎，那個吐泥他？摸來摸去。”

張明月：“托尼的工作，就是陪著我吃飯唱歌喝酒，他碰我，是為了賺錢。為了賺錢可以賣掉身體，很努力奮鬥的年輕人吶。”

孫小麗瞪眼：“女人可以賣，男人也可以賣？”

張明月：“是呀，都是新鮮生意，跟賣蟈蟈差不多的。”

孫小麗表情誇張：“老板，你想買男人？”

張明月苦笑：“這是個誤會，我很快就會處理掉了。總之你記得，以後千萬千萬千萬不能罵別人娘娘腔，人人平等，人家的長相打扮，舉止聲音，興趣愛好，都是應該被尊重的。”

孫小麗低聲答應：“哦！”

張明月強調：“記住啦！”

孫小麗大聲了一些：“記住了。”

張明月又講了幾句註意事項。

路虎車開到禦膳房門口停下來。各位老板們早就等著了，一哄而上，搶著幫忙開門。

張明月下了路虎車，踩著紅毯進門。孫小麗也跳下來，把鑰匙扔給門童，她高檔酒店出入多了，也開始自信從容。

這家叫禦膳房的餐廳，是比較考究的分餐制。每人一張桌子，鋪著明黃色的臺布，和現代人的團團圍坐不同，就跟電視上皇帝宴請大臣們差不多，各吃各的。

眾位老板都請張明月上座，她也沒有什麽好推托的，直接坐了正中的位置。

然後眾位老板都當地站著，滿臉都是熱情殷勤的笑。說一些關於這家禦膳房的話題，掩蓋一個小小的尷尬。

小尷尬就是，這個座位不太好排。

張明月說：“小孫，你坐這裏。”讓孫小麗坐了右邊一張桌子。“托尼你坐這裏。”讓托尼坐了她左邊的一張桌子。以前托尼一直都是挨著她坐的，現在也不好太驚嚇了他。

最先長出一口氣的是金姐姐，她立刻笑靨如花，推了托尼一把。自己坐了托尼的下首，花枝亂顫的說著俏皮話兒：“托尼，小張妹子今天的酒，可要歸你包了。”

接下來的位置就很好說了，邢老板坐在孫小麗下面，其他老板也按資排輩兒的坐了。

侍者把酒水菜品流水一樣送上來，這家禦膳房的菜，一人一桌十六品菜，盤子型號小一些，餐具種類多，一桌子擺的滿滿當當。

張明月以可樂代酒，沒有一個出聲反對的，大家一起喝了第一杯，宴席正式開始。

吃飯說話，樣樣以張明月為尊。她說什麽都是對的，跟一言九鼎的聖旨也差不多了。

因為現在的形勢就是這樣，跟著張明月，哄她高興，就有錢賺，每天都是錢。現在也就是現代社會，不時興三磕九拜的一套了，如果張明月有這樣特殊的愛好，這些老板們估計都得跪，一個腿兒骨頭硬的都不會有。

張明月是一個很和氣的合夥人，並不傲嬌拿捏。對每個人都很客氣。敬酒唱菜之後，氣氛還是很好的。山南海北的八卦都聊過了，玉石行業的前景也展望了，氣氛熱熱鬧鬧，每個人都滿臉笑。

吃了一個小時。張明月謝過眾人，告辭。

大家又一起恭送她出來，邢老板說：“就是剛才大家拿的小玩意兒，還在我那裏放著。”

張明月說：“那麻煩邢老板送到我的住處吧。”東西太多，如果自己去拿，路虎都裝不下。

孫小麗遞了一個地址名片過去。邢老板雙手接了。

她的路虎已經被門童指揮著開到門口正中，張明月進去坐了，孫小麗也坐到了司機的位置上，托尼也跟著坐了進去。

所有的老板十多雙手，一起幫忙關了車門，路虎車開出去二十多米遠了，老板們還在後面招手微笑歡送那。

送走了大礦主張明月，眾位老板又一起看向邢老板，問他要剛才孫小麗留下的名片欣賞。

邢老板根本就不給看，推脫說：“走吧，趕緊回去把東西收拾一下，送過去。”眾位老板連忙去開自己的車，他們送的禮物，還得加一個名片，古董說明書，還要重新包裝好。要趕緊回去收拾。

路虎車一路北上，二十多分鐘之後，停在了一家熟悉的上島咖啡。咖啡店有幾個臺階，張明月第一個走上去。

孫小麗和托尼在她身後對於誰走第二，互相謙讓了一下，他們兩個人現在是麻稭稈兒打狼，兩頭怕。

麻稭稈兒就是一種植物的莖桿子，不如普通的木材結實，旅人手裏拿著一個麻稭稈兒在路上，如果遇到了狼。狼想欺負人，但是怕被麻稭稈兒打，旅人想打狼，但是怕打在狼身上，麻稭稈兒斷掉。所以人和狼，兩頭都很怕。

孫小麗和托尼都是害怕得罪老板，摸不清對方的底細，所以互相謙讓一下。、進了咖啡廳的門，張明月找了個位子坐了。讓孫小麗坐在身邊，托尼坐到她對面。

張明月看了一眼托尼，心裏暗暗嘆氣。這一轉眼，就是十個月了。托尼身上男孩子的陽光氣息，也消散的差不多了。

“托尼，我聽說，你們這個工作幹不長的啊，你怎麽在會所呆了這麽久？”

托尼：“是啊，大家都換的勤快，我現在算是老員工了，混口飯吃，我也沒有什麽手藝。”

張明月：“沒有手藝不怕，你還年輕，可以學。青春飯，不長久。”

托尼：“是呀，我知道，我打算學理發的，以後開個理發店。”

張明月：“這樣挺好的，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，只管說。”

托尼：“謝謝，張小姐。”

張明月：“紅包給他。”

孫小麗就遞了一個信封給托尼。

張明月：“你拿著打車，下次有機會再聊吧。”

托尼站起來，鞠躬，拿了信封，戀戀不舍的離開了。

孫小麗望著他的粉色背影：“這種男人，很貴呀。”

張明月搖頭：“不貴，金姐那樣的富婆，可是不覺得貴。他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，特別聽話，不會有任何麻煩。”

一般來說，幾乎所有的男人，都會有興趣嘗試一下女公關，所以女公關為不同階層的人來服務，價錢可以低到令人發指。但是男公關不同，只有特別富有的女人才會消費。他們的價錢比普通女公關高，但是相對於富婆們的資產來說，還是很便宜的。

性別不同，男人相對來說更理性，女人更感性一些。女人更多喜歡感情上面的交流，有一部分女人，從十多歲就開始談感情，一直談到五六十歲了，還每天三句話離不開老公。老公是天，老公是地，有情飲水飽，老公比吃飯還重要。

總的來說，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，為了錢出賣身體和感情，還是被主流社會觀所排斥的。更多的人雖然月薪三千，卻覺得自己的愛情珍貴，感情和尊嚴比金錢重要一萬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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